班主任的電話打過來時,潘燕正在埋頭準備著下午的庭審。
女兒在學校跑步時崴了腳,骨折了,年輕的班主任在醫(yī)院里挺緊張,想讓她趕緊過來。
她平時就是個急性子,放下電話,提起包就沖出辦公室,“燕姐,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同事問她都沒顧上搭理。
可走到門口,她又折回來了。
把卷宗收進櫥子,鎖上,再次出門。剛跑出門口又回來了。
這次她拿出手機,邊撥號邊走出辦公室,“老公,女兒在學校崴傷了腳……你是醫(yī)生,比我懂,你去比我去更能安慰女兒……好的,去吧抓緊!”
難以壓低的分貝讓同事們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?!昂⒆舆@時候多需要媽媽,你怎么就不能去一趟?”
“我有庭審工作啊,下午。”潘燕打開櫥子,拿出卷宗。
下午開庭的案件案情相對復雜,讓同事代替出庭,案件不吃透容易造成公訴不力;讓法院延期審理?勢必造成司法資源的浪費。接到電話之后的一分鐘,潘燕像列出庭審提綱一樣把這些想了一遍。
下午的庭審如期舉行。
第二天早晨,“美麗而熟悉”的身影如常來到埇橋區(qū)檢察院公訴科辦公室?!霸趺床徽埣倥闩愫⒆??”“案件多得成堆,忙不過來,我昨晚給她買了好多好吃的,現(xiàn)在有老公照顧著呢?!?/p>
“你呀,啥事都推給老公。”
“當然了,哪個女公訴人沒個好老公?!边@一次,和老師“對簿公堂?!?/p>
那是一件挺轟動的涉黑案件,集團首要分子曾是某鄉(xiāng)鎮(zhèn)的副鎮(zhèn)長。
開庭那天,法庭內外像集會一樣全是旁聽群眾,幾十名法警押解著25名被告人嚴陣以待,聽庭的還有政法干警及各界領導。30名來自本地和外地的知名律師坐滿了辯護席。
埇橋區(qū)檢察院公訴人黃群帶領辦案小組走進黑壓壓的法庭,來到公訴席。
在辯護席第一排,黃群看到了自己的大學刑法學教授。
涉黑案件公訴難度大,此案被告人多為親鄰關系互相庇護,犯罪起數(shù)多、罪名多、諸多犯罪事實交叉復雜,大多數(shù)被告人存在翻供。庭審前,黃群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,帶領辦案組付出了4個多月的艱辛努力。
不出黃群所料,庭審伊始,多名被告人全面翻供,辯護人對公訴人出示的幾乎每一份證據(jù)提出了抗辯。庭辯階段,黃群的老師率先發(fā)言,圍繞是否構成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這個焦點問題拋出的數(shù)條辯護意見,令黃群暗自贊嘆,迎著老師的目光,黃群似乎閃回到當年和老師研討法律問題的課堂,一瞬間,心平靜了,斗志泉涌般激發(fā)出來。
辯論走向白熱化,黃群帶領辦案組按照事先的分工逐一從容應對,抓住此罪要件進行有力辯駁,又根據(jù)法理和司法實踐,提出了明晰的意見觀點,既有力打擊,又不至于無限擴大打擊面。庭審順利、節(jié)奏流暢,認定的11宗罪名均得到法院支持,被告人分別獲刑1年到20年不等。二審維持原判。
一周的庭審結束時,黃群上前和老師緊緊握手,感到不是滋味:“想不到多年后,和老師這樣相見!”
“黃群,你很成熟,我感到欣慰,本來就應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?!?nbsp;